宁嬴氏论貌与言

本篇记载旅馆老板宁嬴氏对阳处父的评价。阳处父是晋国文、襄两朝的名臣，他在出使卫国途中宿于宁嬴氏旅馆，以其君子风采博得宁嬴氏的仰慕与追随。阳处父与宁嬴氏边走边谈，不久宁嬴氏便放弃追随阳处父回到家中。其妻问其故，宁嬴氏说，阳处父情感、语言、容貌三者分离，表里不一，貌似善于辩察，其实是以容貌掩盖短处，而且他的性格刚直，过高地估计自己才能，行为不以仁义为本，爱好冒犯别人，这会导致他聚集怨仇。宁嬴氏害怕跟随阳处父没有得到好处，因此决定离开他。一年之后，阳处父便死于贾季之难。能够从他人言行中迅速判断其性格和命运，这说明宁嬴氏善于知人识人。本篇载宁嬴氏与妻子的对话，可能是晋国史官在阳处父死后据传说写成，目的是揭示阳处父的性格缺陷，因为宁赢氏作为社会下层人士，他们夫妇之间的交谈不可能作为记载的内容。

阳处父如卫，反，过宁，舍于逆旅宁嬴氏。嬴谓其妻曰：“吾求君子久矣，今乃得之。”举而从之，阳子道与之语，及山而还。其妻曰：“子得所求而不从之，何其怀也！”曰：“吾见其貌而欲之，闻其言而恶之。夫貌，情之华也；言，貌之机也。身为情，成于中。言，身之文也。言文而发之，合而后行，离则有衅。今阳子之貌济，其言匮，非其实也。若中不济，而外强之，其卒将复，中以外易矣。若内外类，而言反之，渎其信也。夫言以昭信，奉之如机，历时而发之，胡可渎也！今阳子之情譓矣，以济盖也，且刚而主能，不本而犯，怨之所聚也。吾惧未获其利而及其难，是故去之。”期年，乃有贾季之难，阳子死之。

宁：晋国邑名。在今河南获嘉西北。

逆旅：客舍。

举：起。

山：温山。

怀：思，恋家。

华：华采。